【我的一家人之迁徙】第三十三章

文/暮雨途归
　　
　　　多会生了傻儿子的事很快在队上传开，在以传宗接代为主，比家庭男劳力为多的特殊年代，家里生个儿子，能否生儿子更是被视为一家的头等大事，在这种情况下，多会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儿子，傻就傻呗，天地造化弄人，我也是没有办法，先养着，没有准，哪天老天爷可怜我，会让我的儿子变聪明，也说不准哪天我多会发达了，挣了钱，又赶上医学水平发达，就给咱家强强看好了，那也保不准。不过真正让多会死心，还是大队上发生了一件医疗事故，这件事故的发生，彻底击碎了多会为自己儿子看病的希望。
　　
　　这多会虽然在医院是闹过，也与产后的金霞打过，顾不上什么丢人显眼，那些为了要儿子，在医院哭死闹活的多了，又不止我多会一个，这样想着，多会也就放下了思想中的包袱，开心地带着自己的傻儿子强强回了家。
　　
　　因为与弟弟同岁，又是同月份，多会就更多地将强强的成长与弟弟的成长一道关注起来，那几年时兴盖砖房，多会曾当了父亲的面说，我多会这辈子的志向就是要让我家儿子强强出人头第，所以我要给我的儿子盖砖房，用“五松”，并使上我的看家本领，你们就羡慕去吧！
　　
　　父亲因为知道强强的发育不是太正常，也就没有过多地说什么，只是笑笑，算是礼貌，“这五松可是不得了啊！你想大红的砖瓦，松木门、松木窗、松木梁、松木椽子、松木檩条，那是什么感觉，那是气派，也是说你多会是个能人！”。
　　
　　“呵呵，老三你就别安慰我了，我多会在这个队上虽然弟兄好几个，可是队上他们谁当我是个人了？没有，只有你老三当我多会是个人，你的心思我还能不明白，我现在就想着能多活些年头，好让这强强长大，再怎么傻，他也是我多会的骨肉！”。
　　
　　多会说的一阵心酸，父亲看出了在多会眼眶中打转的泪光，男儿有泪不轻弹，可这多会还是当着一个外人的面流下了泪，“唉！你还是大老爷们不，跟个娘们一样，动不动就哭，多大的事，现在的医院有好医生，你没事了就多出去做些木工活，挣点钱攒着，到时条件成熟了就带强强去看看，没有准还不用看了呢！”。
　　
　　“好我的老三，就冲你这话，我也好好给强强看病，让他像你家小子一样健康成长！”多会伸手揉揉眼睛，长长地出了口气。
　　
　　这以后，多会有事没有事总是要带着强强来我家，父亲也总是会鼓励多会不要放弃，没有事了多带强强上周医生和李医生那儿走走，多会总是欣然应诺。
　　
　　那几年时兴给小孩扎耳眼，小女孩在大人的带领下，纷纷去队上几户心灵手巧的女人家，这些女人会分给带小孩的女人两个黄豆，然后这大人则是拿了黄豆，分别放于孩子的两廓两边，用她们的两个手指搓了两个黄豆打转，直到两耳发红，感觉不到疼痛，这时再由负责扎耳眼的女人拿了缝被子的大钢针，在火上一烤，找准了地方一针下去，在血出，疼痛感觉到时，这项扎耳眼的土办法就完成了。
　　
　　扎耳眼不单在会走路的小女孩中盛行，就连已婚育有子女的许多女人也来赶时髦，我同学韩林的母亲就是其中一位。一米七几的个头，又生得模样可人，就有些胆大的男人不顾了她的反对，趁机揩油，这女人也是不计较，反倒觉得种荣耀，这样子的心理下，在扎耳眼风气刚盛行时，她就排了队，去赶时髦，但凡事就怕凑巧，在别人都很好的土办法扎耳眼，偏偏她一扎就过敏了，红肿的耳朵像个油饼挂在两腮，齐耳的剪发硬是无法遮掩，无奈只好去大队医务室，号称老柴胡的周医生二话没有说，就给开具了抗过敏的针剂，由李医生注射了。也怪了，那天这周医生的针剂没有过几分钟，就使眼前的女人大汗淋漓，头晕无法站立，周医生也不愧对自己老柴胡的称呼，一看症状就是药物过敏，抓紧开具了解毒药物，但还是迟了，那女人带着两个大油饼似的耳朵倒在了李医生的怀里，尽管周、李二人想尽的办法，但这女人还是停止了呼吸。
　　
　　那日，多会听从了父亲的建议，带着强强满怀信心地来到了大队，还没有到大队医疗室，就听到了悲怆的哭声，那时已经是近中午，没有事的农村人，多数已经吃过饭，没有事了溜达到队上，因为看病熟悉了，大伙也总是将大队医疗室当作聚焦的场所，这样一来，没有多久，里面韩林与其姐姐还有父亲的哭声，加上外面看热闹的人群的嘈杂声音就让未到近前的多会听到了。
　　
　　“还想去看病？你这是不想活了吧！”一脸惊恐的占武冲了多会喊叫，其实那会他也是带了自己的儿子虎子去看发烧。
　　
　　“怎么了？我是给我家强强看病呢！”多会依然很快乐的样子。
　　
　　“看病，给强强？那个会看病的周柴胡把人给看死了，你这是让你家强强去送死吧！”占武因为惊慌已经顾不上多想了。
　　
　　“你这是胡说个球哩！我家强强是来看病，能怎样，看把你烧成什么样子了！”多会生气地看着眼前的占武。
　　
　　可待到多会挤过人群到达医务室里面时，他完全傻了眼，那个一向志高气昂的周医生，一直以老柴胡自居，但今天不同了，低了脑袋，多会从他慢慢颤抖的后背感觉到他在哭，或是因为受了刺激害怕而颤抖，而输液的小床上老韩的漂亮女人已经脸色失了正常色，透着蜡黄，两只耳朵像个大油饼，旁边她的两个女儿，一个儿子正俯身哭的死去活来。
　　
　　多会先是一惊，随后便被眼前的景象所触动，那是个会说话，会动的聪明、漂亮女人，眼前自己的儿子呢？一个三岁了的孩子，还不会说几句正常的话，只是会叫个爹妈，会说自己饿，这怎么能表达，怎么能说清自己哪儿不舒服？多会的心彻底凉了。
　　
　　多会的饮酒多数也与这次带强强看病有关，借酒浇愁已经是很多男人包括女人习惯用的了方法。
　　
　　但对于成玉做出出格的事，父亲还是不怎么相信，但听白瘸子一说，成玉被自己的儿子打了，父亲决定还是去一趟的好，毕竟这事不是什么好事，如果传了出去，让外人知道，成玉被儿子打了，而且是因为为老不尊，那还了得，这成玉以后怎么活人，他的儿子打了老子，让别人怎么看，如果真的儿媳被成玉给占了那这儿媳今后又何去何从？父亲不敢多想，这几年，自己在队上没有少受委屈，别的人谁敢为自己说句公道话，就拿之前大集体解散分粮，明明这沈学锋就是故意刁难，可自己没有办法得罪，恰恰让成玉遇到，虽说没有挽回局面，可成玉几句话也把沈学锋骂的够呛，真是解气、痛快。
　　
　　“那咱们就抓紧去吧！别因为在气头上再出个什么差错，对成玉和他儿子与儿媳都不好，这邻里邻外的，让人听了笑话！”父亲扔了烟头与白瘸子快速向成玉家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