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我的一家人之迁徙】第三十二章

文/暮雨归途 百合心语

　　送走老罗没有多久，父亲就遇到了在家门口等他的白瘸子。
　　
　　日上三杆，家中的院落已经是完全暴露于阳光下，三间低矮的房屋在日光的照耀下成了晃眼的小星点，陈旧的土坯在风雨的洗礼下，保持了与大地一色，很容易让人想到当地的农民，他们一世生存于这个小地方，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，老婆娃娃热炕头，不用为俗事而忧，也不会有过太多的奢望。父亲还没有到家门，就看到了来回踱着步子，在家门前晃悠的白瘸子。
　　
　　“你可是回来了！”白瘸子像是见到了救星，看到父亲小跑着迎了上去。
　　
　　父亲看到了白瘸子满脸的汗水，头发因为汗水紧贴于额头，眼睛却闪动着光茫，“你这是怎么了？才几点，看把你热成这样！”。
　　
　　白瘸子环顾了一下四周，拉着父亲的衣角，就要往墙角走，“啊呀，老三到这边来……”。
　　
　　“什么事，还不能在这说？看把你神秘的！”。
　　
　　“是有点麻烦事！”。
　　
　　“什么麻烦事？”。
　　
　　“成玉让人给打了！”
　　
　　“啊！怎么回事？”父亲先是一惊，他知道成玉的嘴不好，几十岁的人嘴上也没有个把门的，想到哪儿说到哪儿，这不地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，得罪了谁。
　　
　　“还不是以前的老事，你知道的！”白瘸子瞅着父亲。
　　
　　“以前的事？难不成他又惹了长腿子李？”父亲惊异地看着眼前同样惊恐不安的白瘸子，“你说他怎么没有事尽扯这些，真是的也是几十岁的人了！”。
　　
　　“那你说怎么办呢？事情已经发生了，他，唉！成玉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呢！”白瘸子因为焦急，话语说的有点前言不搭后语。
　　
　　“你能不能慢点，谁把谁打了？”父亲疑惑了，这成玉就是胆子再大，他不敢与长腿子李打架啊，这事别是有别的原因，“你慢慢说是怎么回事！”。
　　
　　“都怪多会！唉！”白瘸子叹息着，“老三啊，你可要帮帮成玉，再怎么着，他也是你我的好朋友，好兄弟，你说这队上，除了多会、占武、占文，我也就和成玉还能说到一起，这好几年了，大家彼此了解，你说如今他让人打成那样！”。
　　
　　“你这又扯哪儿了，怎么又拉上多会，还一会长腿子李，一会多会，把我都搞晕了，慢慢说！”父亲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
　　
　　“要不是多会拉着我和成玉去喝酒他也不会惹上这麻烦！”。
　　
　　“你慢慢说，怎么个回事！”。
　　
　　“昨天没有事干，我就在队上闲溜达，正好遇到多会，他也在那儿没有事瞎溜达，就聊起了你和成玉，多会还说你们两口子生活也不宽裕，还把个老罗留下，这是多大的福气对老罗来说！”白瘸子稍微放松了一下，语气也平缓了许多。
　　
　　“怎么又把我也扯上了，你这个人怎么回事，平时也算上条汉子，看看今天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，慢慢说，别像个婆娘一样。”见白瘸子又将自己扯上，父亲更是不知所以然。
　　
　　“那不是夸你呢吗！你这个人！”白瘸子嘻笑着。
　　
　　“赶紧，再别扯这没有用的东西，说正经的，到底怎么一回事！”父亲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盒奔马香烟，拆了封给白瘸子一支，也为自己点上一支。
　　
　　“还是这烟管用！”白瘸子猛吸了一口，又将烟气咽了下去，然后轻轻从鼻腔中喷出，“那不多会还说好几天没有见到你，想着让你与我们去喝口酒呢！”。
　　
　　多会爱喝酒父亲是知道的，队上的男女老少也是清楚的，而且多会偷偷拿家里的粮食换酒父亲也是知道的，为这事多会没有少和他的婆娘金霞打架，“我是肯定没有时间的，那老罗又病成那样，我再不操心照看，他不客死他乡了吗！”。
　　
　　“唉，也怪你！”吐着烟圈的白瘸子用眼睛盯着自己吐出的烟气，看它在空中成一个个漂亮的小圈慢慢散，脸上露出了点得意的神色。
　　
　　父亲推了一把白瘸子，“说正经的，你瞧你这点出息！”。
　　
　　“哈哈！那不是你在忙，多会就拉着我去喝酒，不想这成玉来队上瞎溜达，正好给让我们碰着了，这不就叫着一同上多会家去喝酒去了！谁知道却喝出了那事！”白瘸子这一放松也就嘻嘻哈哈的。
　　
　　“到底怎么一回事，不说我回屋睡觉了，这几天我可是累得够呛！”。
　　
　　“还记得长腿子李那回事不？”。
　　
　　“与女兽医的事？”。
　　
　　“不全是，就是当初长腿子说的事，与成玉有关的事？再想想！”。
　　
　　“难道你说的是真的？”父亲多少有点吃惊。
　　
　　“什么是我说的，是长腿子李说的是真的，可别说是我说的，你这不是害我吗！”白瘸子白了父亲一眼，伸了手，问父亲要着烟。
　　
　　父亲似乎明白了些什么，当初成玉与长腿子李在潘家老爷子的葬礼上吵得你死我活，开始成玉的底气还很足，可是后来就没有气了，父亲清楚地记得长腿子李说了句，“你个钻儿媳妇被窝的王八蛋！”，成玉听了这话就像泄了气的皮球，非但没有话，还借故逃跑了。“那也不能打人家成玉啊，这长腿子李也是有点头脸的人，怎么会做那种人的事！”。
　　
　　“不是长腿子打的，你搞错了！”白瘸子有点急了。
　　
　　“那是谁？还能是多会打的？”。
　　
　　“哎呀，你这回可是自己说的，我可没有说！”。
　　
　　“你不说，我能问这，你这个人怎么越来越像个女人，不说拉倒！”父亲假装生气的样子。
　　
　　“好我的老哥呢！多会能叫成玉喝酒，还会打他？是成玉让儿子给打了，他儿子，不是别人的儿子！”。
　　
　　“肯定是他儿子，要是我儿子我还高兴哩，说明他长大了，能给我老三家干事业了！”父亲提到儿子时总是难掩心中的高兴。
　　
　　“说正经的呢，你去看看吧，也挺可怜的，那把年经了，腿不被打断了！”白瘸子低了头，让烟头在手中搓动，仍由烟顺了他的手往上窜。
　　
　　“难道他与儿媳妇的事是真的？这个成玉，我还当他是好人哩，他怎么能干这种事，那可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！”父亲抑制不住内心的火，感觉只有这样才能一吐为快。
　　
　　白瘸子叹息着，没有急与父亲争辩，“我的意思，你还是去看看吧！”。
　　
　　“你说说你和多会，怎么就不看着点，一定是这成玉酒后没有把握好自己才做这出格的事，多会呢？我去找他，问个清楚，别坏了成玉的名声！”父亲用手掐灭了烟头，拍拍手，就要走多会的家。
　　
　　白瘸子噌地站了起来，“不用去了，多会为这事又喝大了，还在家吵架呢！”。
　　
　　对于多会近来的饮酒，父亲也是清楚，多会前些日子生了个儿子，本是多会盼望已久的事，可医生通过检查发现这个儿子却是个缺陷儿，智力发育有点问题。多会也是个爆脾气，不分清红皂白就将尚在医院的老婆金霞一顿暴打，边打还边骂，“你个傻逼婆娘，怎么给我生出一个半调子，气死我了！”，好在母亲也当时正好在医院生孩子，也就是我的弟弟，父亲及时赶到才制止了一场更大的暴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