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我的一家人之迁徙】第二十七章

  文字/暮雨途归

　   入夜时分，月亮逐渐从村后小树林爬了出来，越过村庄，爬上房顶，也将家里那没有院墙的大坑映作通明，降过雨的夜晚，要比平日凉爽了许多，天空也比平日澄澈，皎洁的月光落于积了水的院中大坑，反射着光辉，阴冷、惨白，偶尔的几声夜猫子叫声，更加让这样的夜晚感到阴冷。
　　
　　去往大坝送粮回来的父亲回家没多久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，父亲因为劳累躺下没多久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，母亲因为操心完父亲的饮食，又操心我起了夜，看着弟弟,敲门声很快将父亲也一并惊醒。
　　
　　“这深更半夜的是谁这样！还让不让人睡觉？”父亲有些不耐烦地嘟嚷了一句，侧了个身又继续睡觉。也难怪作父亲烦，对于现在这三四十公里路也就是汽车一脚油门的事，可是放在那时，可真不是个近距离。队上的拖拉机又让长腿子李给改装成了马拉车，那些粮食等属于队上副业的活计，也就只能由驴马等组织的车辆去承担，这种事情若逢了天气好，又有些经验的，跑个往返也不算什么，但队上的驴马车多年使用，又顾不上检修，常常是车走，牛马也叫那咯吱声音也不断，许多外出的人就喜欢了早点出发，好能赶在后夜回来，能搂了老婆孩子睡个好觉，对于农村人来说，这种习惯一直在继续，继而现在许多城里人，面对生活和工作的压力，提出了要到农村走走，哪怕是休个假也好，他们就是羡慕农村的好环境，和那种日出而耕，日落而息，老婆娃娃热炕头的自由生活。
　　
　　但是那敲门声音并未因父亲的疲劳而停止，一旁的母亲有些心急地说“她爹！你去看看是谁，别是有事，这深更半夜的，别再……”，虽然母亲知道，在这个地方不认识几个人，也没有谁愿意在上了一天工，劳累了一天而去串门，更何况这已经是后夜两三点的时分。
　　
　　“有什么事，不管他，让他敲去！”，父亲拉了被子蒙在头上，试图阻止那敲门的声音。
　　
　　“老三！老三！在不在家？水渠堤坝垮了，快和我一起去抢险！”门外的男人显然等不及了，用力拍打着那扇破木门。
　　
　　“什么，水渠堤坝垮了？不得了了！”父亲慌忙穿着衣衫，冲向了门外。
　　
　　家门前已经是白茫茫一片，这个被父亲看作未来几年任务的大水坑，只是在那不多的时间已经让水浸没。流水的声音依然清晰，“哗拉拉……”，父亲刚一出门，这大水就将他的鞋子浸透淹没。
　　
　　跟在父亲身后的母亲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哭泣了起来，父母亲本是甘肃人，梯田化的家乡耕种让他们很不习惯宁夏的水浇灌种植，我也是在看来听母亲说起，她刚来宁夏时，因为不习惯水浇灌种植的农作方式，在集体出工时总是感觉头晕，尤其是一下水去给作物除草，“他爹，这可怎么办？再不停水，水就快淹进咱家屋子了，陈家也搬走了，还是快叫上他二叔一起帮忙吧！”，母亲略带口腔地对父亲说道。
　　
　　“进去照看好三个娃娃，没有事别出来，这水不从渠堤坝中去堵是不可能堵住的！”，父亲拿起了铁锹随了来人趟着水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大渠边跑去。
　　
　　大渠决堤处正是双龙渠被引入队上的开口处，因为包产到户，这个多年一直使用，但却一曾被人开口子的堤坝，今天却不知道是被谁用铁锹开了个三四十公分的口子，直接引向了一条通往队上集体果园的小水渠。父亲看到了已经提前赶到的白瘸子和挺孝，两个人正在水流的开口处拿了铁锹，试图捞起水中的泥土对决堤口进行封堵。
　　
　　“老三啊！你这是只顾搂着婆姨睡觉啊！你看看，要不是人家黑眼窝发现，你这还睡觉哩，我看就是泡澡哩！”一向爱开玩笑的挺孝就算再忙也不忘记开上几句玩笑。
　　
　　“你看你这个人，咱又不是怕淹，淹了，房子没有了，你还能看我一家四口睡马路上，你们还能让我一家没有饭吃？”父亲嘻笑着。那个不甚宽的决堤，在几个人的加固下渐渐变窄。
　　
　　“呜！呜……妈，你别走……”，加固决堤的工作进行了一多半时，一声凄凉的哭声从离了水渠不远处传来，因为哭声太大，引得队上几家养狗的人家的狗跟着汪汪地一阵乱叫。
　　
　　“这是谁家，怎么了，该不是水淹到谁家，出什么事了吧？”白瘸子一边快速加固着决堤口，一边说道。
　　
　　“这半夜的，要是水淹了就不好了，不过这队上最低洼的地儿就是我家，不应该是别人家被淹，咱们抓紧加固完，快去看看怎么一回事！，父亲焦急地催促着几个人，但他更担心的是时间长了，水会没有过院落的台阶，渗入家中。那两间老房子，本来就已经有多年没有整修了，陈家男主人走时还再三交待了，有能力一定要将院中那个积水坑填平，否则一有个雨水天，这房子就难保会安全。说实在的，父亲又何尝不想加固，那个年月一切物件都归集体所有，车马驴更是队上的重点保护对象，虽说告别了那间刚到时分的知青房，但这次分的房子也强不到哪儿，好在有个好邻居，但这陈家没有住几年就因为别的事搬离了。
　　
　　几个人快速收拾完决堤，寻了哭声走了过去。